青海新聞網(wǎng)·大美青?蛻舳擞 平躺在1.2米寬的床上,頭轉向左側,專注地盯著筆記本電腦屏幕。走進位于西寧市湟中區(qū)共和鎮(zhèn)河灣村的都海成家里時,他盡力把左臂伸向右側,拿著一根長筷子艱難地在鍵盤上敲出一個個漢字。
1999那年,他剛滿19歲。夏日的一天,都海成和朋友去公園打工,幾人在湖畔打打鬧鬧時,都海成不慎落入水中。“等我醒來的時候,已經(jīng)躺在醫(yī)院的病床上,渾身沒有知覺。”都海成說,溺水加上不當救護方式造成他高位截癱,而在此之前,他已和朋友商量好,準備前往深圳闖蕩。
致殘之后,都海成一度萎靡不振,不愿跟人多說一句話。“19歲的生命,想著就這樣在床上躺著度過余生,說實話不敢面對!”一段時間后,醫(yī)生診斷出都海成患上精神分裂癥,那是他生命里的一段黑暗時期——崩潰、無奈,對生活失去希望,拒絕與世界溝通?粗改富ò椎念^發(fā)、家人擔憂的眼神,在經(jīng)歷了一年的自閉后,都海成逐漸接受現(xiàn)實。
2001年,比都海成大一歲的姑姑前來看望他時,送來一本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》。“我記得保爾說過這樣一段話:‘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: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,不會因為碌碌無為、虛度年華而悔恨,也不會因為為人卑劣、生活庸俗而愧疚。’”提起此書,都海成記憶猶新,也正是這本書改變了他的人生走向。
自那以后,都海成愛上看書,書籍成為他的精神支柱。可由于手臂和手指不能自如活動,讀書對他來說是奢侈的,只能靠母親李云蘭坐在床頭把書舉在他眼前,讀完一頁翻一頁。有時候家里人太忙,看完一頁后,不得不在床上等上大半天。即便如此,都海成從未放棄,他總說:“每天讀上幾頁書,心里就不慌,腦子也不亂想。”在父母無條件支持和自己頑強的毅力下,都海成讀完《悲慘世界》《巴黎圣母院》《平凡的世界》等大量書籍,在閱讀中和不同生命個體進行靈魂對話。
什么是生命?什么是尊嚴?生命從哪里來?到哪里去?……經(jīng)過長達10年的閱讀及思考,都海成對原本觸摸不到的文學世界產(chǎn)生新的向往,“我想把這些感受寫下來。”2012年春節(jié),家人擠出錢為他買了一臺二手筆記本電腦。自此,都海成開始了自己的寫作生涯。
一天創(chuàng)作7、8個小時,都海成的胳膊和脖子經(jīng)常酸疼難忍,視力不斷下降甚至有時感到頭暈,可他依舊堅持讀書寫作,從最初每天敲50個字,到現(xiàn)在每天能敲出3000個字。
“最初是借助筆敲字,后來發(fā)現(xiàn)用筷子更省力,我就把塑膠材質的醫(yī)用手套的指套剪下來,裹在筷子另一端,防止他敲字時筷子打滑,塑膠每隔10天就磨破了,得重新?lián)Q一層。”李云蘭說。
就這樣,都海成耗費3年時間傾注大量心血,創(chuàng)作出98萬字的長篇小說《追夢》,在叔叔的幫助下花了7個月時間刪減修改,終于在2017年3月小說成功出版。
“《追夢》從構思到出版一共花了7年時間,這部小說的出版,讓我看到了自己的價值。”都海成表示,這也更堅定了他文學創(chuàng)作的信念。寫作是一條艱辛之路,夜深人靜時,只有月光與他相伴,但都海成甘之如飴,將自己的社會觀察、人生體驗融合成文字,構筑起獨屬于他的文字世界。
2020年出版長篇小說《醒》,這部小說被中國青年出版社譽為青海版《平凡的世界》。2022年,以關注農村留守兒童為主題的長篇小說《紙飛機》出版,并被選入全國部分高校圖片館。如今,都海成的第四部長篇小說《花落誰家》已完成中國青年出版社、青海民族出版社兩家出版社的初審,正在進行后續(xù)工作。
“不是看到了希望才堅持,是堅持了才能看到希望。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,去幫助一些人,尤其是像我這樣身處困境、逆境,身體有缺陷的殘疾人朋友。”都海成說。
“世界以痛吻我,我卻報之以歌。”這是都海成的最佳寫照。2017年他被青海省青年聯(lián)合會評選為“向上向善好青年”,2018年被青海省殘疾人聯(lián)合會評選為“全省自強模范”榮譽稱號,2023年10月成為中國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。
“我要一直讀下去,寫下去;钪,就要做一點事情,對社會有益的事情。”都海成說,眼神閃爍著堅定的光芒。